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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海安金丝玉题材散文《母亲的手》

2018-6-20 12:15| 发布者: latang| 查看: 1627| 评论: 0

　　昨天，我在乌鲁木齐华凌玉器市场看到一双“手”。那是一双由金丝玉雕刻而成的女人的手。这双“手”也是一只老人的手，苍老，粗糙，皱巴巴，干瘪瘪，像是布满了老茧，看上去令人震撼。我站在那个玉器店里久久凝视，久久不愿意离开。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更意外的是，下午我再次来到玉器城，再次在这家玉器店门口徘徊。那时候，我心里很清楚，不管多少钱，我一定会买下这件宝贝。因为那双“手”，像极了我母亲的手，看到它，我就仿佛看见母亲弯着腰、低着头，用手在农田里劳作的样子；看到它，我就仿佛看见母亲在煤油灯下穿针、引线、缝衣做鞋的情景……

　　那些记忆看似遥远，其实就像发生在昨天。

　　每天，天刚蒙蒙亮，灶台前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我家的炊烟总是先比村庄其他人家的炊烟升起得早，常常是睡眼惺惺中就闻到红薯煮粥的馨香。在我们四个孩子起来喝粥的时候，手脚麻利的母亲又不得闲，忙前忙后地又去招呼着院子里的鸡鸭吃食，一桶由米糠搅拌而成的猪食把猪栏里的那头白猪喂养的白白胖胖。太阳还没出来，母亲已经来不及细嚼慢咽地吃上一口早饭，匆忙地背起一壶水，直奔村庄后面的那片农田。

　　母亲勤劳的手，什么都能干，载禾、扯秧、打毛衣样样在行，过年制米粉母亲撸起袖子，满手白色米浆汗珠流。白天劳作了一天农田里的活，当别的村民收工回家时，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影又要弯腰弓背地在菜地里寻找着我们爱吃的蔬菜。

　　儿时的故乡，村庄的夏夜显得异常热闹。吃了晚饭，悠闲的村民东一拨、西一群地聚在村巷的转角处聊家常、看满天的星星。白天嘶噪的蝉，夜晚继续它的歌喉，仿佛不知道疲倦地叫着夏天。各种虫鸟在村庄的周围呼应着，长音短音高音低音，交织在一起。有时候，村里的狗们也来凑热闹，夹杂着偶尔的几声“汪汪”的叫声，引来“喵喵”地几声猫语，人群里谁家女人喊了一声，“死猫，乱叫什么，还不赶紧睡觉去。”猫语渐渐隐去，夜深了，那些蝉、虫鸟和狗的，似乎也叫累了，打着哈欠的人们陆陆续续走进自己的家门，不多久鼾声一片，村庄也渐渐地睡去。而此时我母亲的那双手，仍在煤油灯下继续忙碌着。今晚缝补姐姐的褂子，明晚缝补弟弟的裤子。奶奶的、父亲的、我的，我常常望着煤油灯下母亲忙碌的身影。

　　记忆中，尽管母亲的双手看上去粗糙、皱巴巴，可是在我眼里，那不仅是一双勤劳的手，还是一双带有温度的世上最温暖的手。那年，我参军远行，临行前母亲夜夜织毛衣，硬是在很紧张的时间内，赶制出一件厚厚的毛衣，那件毛衣是黄颜色的，穿在我的身上暖和极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生命如花，绽放于苍老的枝头，就这样，母亲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粗糙的双手，把她一生的温情都注入在那一丝丝织出来的毛衣里，做成衣物温暖着我。母亲把昨天织成了今天，把今天织成了明天，不仅把一家人的幸福拉长，并让爱和温暖流转不息。

　　去年回乡探亲，当我看到母亲满头的银发时，方觉母亲真的老了。似水流年啊，时间这把雕刻之剑竟把当年那婉约、貌美、善良的母亲雕塑成老树之态。岁月无情地在母亲身上烙下了风霜与生活的痕迹。看着母亲那饱经沧桑的脸庞，轻抚着母亲那如老树枝般粗糙的手，当年那双洁白，柔软的手，纤纤十指曾经如兰花般绕指柔，曾经飞针走线地绣出栩栩如生的各色剌绣，记忆中的那双细嫩的手，时间在它那里留下了生活的艰辛，也留下了岁月的年轮。

　　我忍不住脚步，再次向玉器店走去。

　　老板姓马，很实在的样子。他叫我坐下来先喝口茶，我的目光却始终不在茶几上，而是时刻飘移在博古架上的那双“手”上。马老板善解人意，经过交流和沟通，先作鉴定，再谈买卖。鉴定结果出来后，我在最终的定价上，咬咬牙，买了下来。

　　我的朋友看到这双“手”，惊喜地说取名叫“佛手”吧。他说这件玉器双手合十的样子特别有佛意。听了朋友的话，我在心里感激他。但总觉得叫“佛手”，还是达不到我的想像。这时，玉器店老板娘突然说，应该叫“母亲的手”。我听后有种醍醐灌顶、拨云见雾之感，我说对对对，就叫“母亲的手”。

　　付完钱，我在这件玉器上仔细地端详。这是一双由金丝玉雕刻而成的女人的手。这双“手”也是一只老人的手，苍老，粗糙，皱巴巴，干瘪瘪，像是布满了老茧，看上去令人震撼。看到它，我就仿佛看到母亲双手合十，在菩萨面前为儿女们祈福的样子。与其说它像我母亲的手，那不如说它就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手。因为在我们心里，所有母亲的世界比我们预想的更为辽阔宽远，我们的足迹所在，就是她们生命履践之地。走在母亲的双手合十的祈祷之下，便知道自己永远是个孩子。爱若星辰，永悬高大，“母亲的手”也可以说就是“佛手”，因为，母亲就是我们心中的佛。

写于2018年6月14日于乌鲁木齐　　

作者简历：

　　章海安，男，汉族，字古风、笔名三笑，号真石道人，中共党员，当代作家，青年书法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江西省进贤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1992年参加人民解放军进疆，在位于中国西部边陲一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地方，阅读着命运的孤独和寂寞。199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我在乌鲁木齐等你》，散文集《一夜心情》、《想念一棵树》、《仰望时光》、《一纸荒年》等，中短篇小说集《路上的秘密》，网络长篇小说《十三门》等，出版钢笔字帖《兵团组歌钢笔楷书》和《章氏家训钢笔楷书字帖》《一手好字同步钢笔字帖》《国学经典钢笔楷书》等多部，现为中国硬笔书法家协会会员、全国楷书委员会委员；中国青少年书画协会理事；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文化研究会研究员；现供职于新疆某社，居乌鲁木齐。

联系方式;1365997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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