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路、石缘、石趣——新疆捡石记

转自：天山网

作者：赵剑尘

在戈壁滩上捡石头（自由自在提供）

    8月25日，乌鲁木齐多家媒体网站爆出一条新闻，乌市的王先生和两位亲戚去玛纳斯河捡石头，突遇融雪型山洪，河水突涨，不到1分钟河水便包围了浅滩。施救人员花了5个小时，3人才脱险。

    就在不久前，乌鲁木齐晚报《艺周刊》召集读者去乌尔禾捡石头，报名十分火爆。

    其实，民间捡石团队已有不少。跟随各种专业捡石团队，市民们老少上阵，乐此不疲。

    据说还有人每隔一周或两周，就开着皮卡车，一路过吐鲁番冲向哈密，朝罗布泊方向狂奔而去，只为了捡一些少见的石头。仿佛有了这些石头，哪怕每天啃干馕也是快乐的。

    新疆盛产各种石头：和田玉美名传天下，还有各种象形石、动物化石、结核石、风凌石、泥石、玛瑙石、戈壁玉、方解石、结晶石、水晶石……

    近几年，不管走到哪个地州，总会看到奇石馆，更不用说遍布各处的玉器店了。

    若仅是为了钱，就能让这么多人去捡石头，这种解释似乎过于简单了。

    石路

    乌市自由行户外俱乐部的网友“自由自在”，因为捡石头交到了不少朋友。最初自由自在是户外领队，在户外徒步最时尚的年代，成为一名专业领队，每周带团在乌市周边徒步。

    自由自在身边有很多玩石头的朋友，一次他从南疆抱回一块很不起眼的石头说，这是块青玉，以前是和田县农民家建房垫基用的。

    一年前，4月中旬，记者在某网站看到自由自在发的召集人们捡石头的帖子，到鄯善县的沙尔湖，一天可来回，想多呆一天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据说那里人迹罕至，有些走在月球上的味道。那不是既可以捡石头，还可以徒步观景？

    带着这个想法，记者和自由自在等人去了沙尔湖，不是捡石头的人，很少关注这个地方，在这里GPS没有信号，车载卫星电话成了与外界联系唯一的途径。沙尔湖听起来像个湖泊，经过一路的颠簸到达目的地时，才发现，面前的是一片荒漠。

    这里，没有水源，寸草不生。除了茫茫的戈壁，就是火山喷发后遗留下来的雅丹地貌，远看是大片灰色和红色相间的山；近看山石奇形怪状，以让人们想象不到的姿态存在，感觉像凄厉的风吹出来的小土包，左边一个洞，右边一个眼的。三辆车15人兴致勃勃地扎了营。

    自由自在有个最大的特点，在城市里分不清东西南北，在荒野里，却有着惊人的识别能力，比卫星导航还管用。他的车上随时备着各种食材。这不，自由自在带大家架起了小灶，煮上了羊肉汤面条，配上洗好的西红柿和绿叶菜……

    不知不觉暮色降临，传说中的石头在哪呢？自由自在说：“想石头呢？我带你们散散步。”在荒野中漫步，已没多少光线，我们三四人，走了一公里开外，一名队友突然喊了一声：“看前面！”

    前面的旷野正发着暗暗的光，这是一大片红色、绿色、黄色的小石头发出的光，大家不约而同地奔上前去，那些拇指大小的石头，甚至还有米粒大小的石头，让这片荒原瞬间变得美妙起来。

    这次捡石之旅，让人印象最深的不是石头，而是那个无数星星在夜空幽幽地闪着光、风吹过头顶的夜晚，还有队友顶着顶灯在夜里捡石头的情景。那些小石头，回来穿成一串手链，戴在手腕上，每每向人炫耀，“看，这是我自己捡的”。

    石缘

    自由自在至今记得，2008年3月，他们发现了一条五彩湾火烧山的线路，以前那是一条徒步线路。自由自在想，总是走一样的路多没意思，还是要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线。

    凭着直觉，自由自在走到了后来知名的玛瑙滩。当时他就想，驴友来看到这些，是一种什么心情？后来，自由自在发帖称，不但可徒步，还可自己捡石头。那次他发了两辆40座车，当到玛瑙滩时，人们看到了满滩黄色的、发光的大大小小的玛瑙石。自由自在记得，有一名驴友，把冲锋衣一脱，往地下一铺，两手“哗哗”把石头往冲锋衣里拨，然后提着衣服四个角，走了。

    自由自在连续发了三个星期的捡石头团，随着驴友之间的口口相传，大家都知道五彩滩有个玛瑙滩，遍地玛瑙。一时之间，这条捡石头线路风行一时。自由自在还听人说，有的徒步团队，带了扫把，把石头扫成堆，再直接装包。自由自在毫不夸张地说，那时真是遍地玛瑙。第二个月，等自由自在再去，那里的石头基本被扫荡干净了。

    从那以后，自由自在认为捡石头比单纯徒步更有意思，他开始有意识地寻找一些既可捡石头又可徒步的线路。很快，他经过自己亲自踩线，找到了几处景点，既有丰富石源，又有一路美景。比如哈密淖毛湖的玛瑙；哈密南湖戈壁产蛋白石；富蕴县西南杜热乡的戈壁玉、宝石光；奇台魔鬼城的玛瑙滩；乌尔禾魔鬼城戈壁滩；夏子街伴渠公路两侧的金丝玉、宝石光、戈壁彩石、泥石……

    捡石头的人，都知道一个行规：看到的石头不是你的，捡到了那颗石头才是你的。而跟随自由自在捡石头的人，也有很多人与石头擦肩而过。

    今年4月，自由自在一行9人到了富蕴县的杜热乡，因为捡石头的人太多，这里地表的石头很少了，一同去的张宁就学当地的哈萨克牧民，顺着河床挖石头。张宁埋头挖了一米深，叹了口气，扔下了铁锹。开车的于师傅看到了，说：“我挖挖看。”没想到，两铁锹下去就挖出一块拳头大带皮的红色宝石光。于师傅笑着说：“这么好的石头，你怎么没看到。”众人一听哈哈大笑，皆说张宁跟这块石头无缘。

    石缘，是捡石头的口头禅，同一块石头，可能有人踩到它都没有发现，也有人很远就看到了这块石头。所以石缘很奇妙。

    石趣

    自由自在感触最深的是，起初捡石头只是为了好玩，可是后来，长了不少知识。什么样的石头是宝石光、金丝玉，什么叫作一红二黄三粉四白，经常和石友们讨论，不知不觉中就学到了很多关于石头的知识。

    捡石头的路途中，还有各种各样有趣的事，八钢一位于女士，一次捡石头带上了自己16岁的儿子，到了鄯善玛瑙滩，妈妈蹲在那儿捡石头，16岁的男孩则一个人绕着山包越走越远。自由自在担心他的安全，跟到山头朝男孩喊：“注意安全，别走远了。”男孩没停，一口气绕着山走了两圈大约10公里。

    他回来对自由自在说：“我不是来捡石头的，平时学习太紧张太累了，我就是为了发泄，现在感觉好多了。”

    58岁的刘绍符则更夸张，他是自由自在的同事，自觉把新疆都跑遍了。今年3月的一天，自由自在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刘绍符还犹豫着，不太想去。

    到了沙尔湖，刘绍符惊呆了：“还有这么开阔、这么美的地方，这里真是遍地是玛瑙啊！”葡萄干玛瑙五颜六色，刘绍符戴着老花镜趴在地上捡，后来还捡了一块鸡蛋大的玛瑙，足足捡了10公斤。来回12公里，刘绍符一点没觉得累。

    有很多人就这样开始捡石头，从北京来新疆做生意的42岁的戴阳说：“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人，捡石头看到的是跟旅行社不一样的风景。锻练了身体，感觉生命也有了活力。更重要的是增长了知识，而且交到了很多朋友。

    还有，捡石头并不是为了钱，而在一周紧张的工作后，出去放松，在玩的过程中有所收获。当自己拣的石头加工成成品时，特别有成就感。”

    现在的自由自在家里装了三节柜台，上面摆着捡来的石头。大家有什么好石头，都喜欢拿过来让自由自在看看，大家喝着茶说着石头。自由自在平常按时上下班，到了周末则和石友们相约捡石头，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趣。

    石头多了，石友之间举办个小型的拍卖会，无底价，一手20元，哪位石友喜欢展示的石头都可竞拍，这也成了石友们互相交流的新方式。